蚂蚁金服上市推迟 蚂蚁和马云更大的烦恼在后面

祸兮福所倚，蚂蚁集团到了转变的时刻。

蚂蚁集团迎来至暗时刻。

11月3日，上交所发布公告，蚂蚁集团拟于11月5日在科创板上市的计划被暂缓。受此消息影响，阿里巴巴股价大跌，美股跌幅超过8%，港股跌幅超过6%。仅仅一周前，阿里巴巴刚登上股价历史巅峰，那是一个值得阿里人膨胀的时刻：阿里帝国正值巅峰，旗下新巨头蚂蚁集团预估市值已经超过了中国所有的上市银行。于是创始人马云在外滩金融论坛上志得意满地对金融监管评论了一番：“我们不能用管理火车站的办法来管机场，不能用昨天的办法来管未来。”

在这次注定被载入金融史册的演讲中，马云口出名言“创新是一定会付出代价的”。此言不虚，11月3日暂缓IPO的消息放出后，阿里巴巴市值跌去了近700亿美元。来自腾讯《一线》的消息显示，当天晚上蚂蚁集团执行董事长井贤栋召集了蚂蚁集团P9级以上中高管开紧急会议，据悉蚂蚁集团IPO计划可能要延迟数月。

林然（化名）是供职于蚂蚁集团的前媒体人，在11月3日晚《创造一下》试图采访他，却被明确表示“公司已经第一时间通气，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接受访问”。而另一位蚂蚁集团员工的女友则向《创造一下》表示，她眼下最关心的是期权缩水的可能，如果蚂蚁集团的估值受到此次事件影响，那么蚂蚁集团“经济收益权”给予员工的期权激励可能面临“低于预期”的可能。

一位不愿具名的金融分析师表示，阿里巴巴股价的暴跌已经预示了未来蚂蚁集团IPO时市值可能发生的变化。“重要的是，人们看到了政策对这家公司的深度影响。”

以蚂蚁集团的招股说明书为例，蚂蚁集团最大的利润来源是基于花呗和借呗的“微贷市场”，蚂蚁集团近一半的利润来源于此。和蚂蚁集团宣传的将钱借贷给小微企业并助力企业发展不同，公开资料显示，花呗和借呗近80%的用户其实是个人。而蚂蚁集团的第二大利润来源是支付宝内的理财和保险平台，在每一笔交易后平台会抽取“佣金”。此利润项占蚂蚁集团总利润近35%。“无论是微贷业务还是金融理财业务，都高度依赖政策生态。”

本次IPO暂停，更像是一次紧急拦截。11月2日马云被四大监管部门约谈后不足24小时，蚂蚁集团暂停IPO的消息便放出，此时距离原本的IPO时刻不到48小时。就在马云被约谈的同日，中国银保监会、中国人民银行联合发布了《网络小额贷款业务管理暂行办法(征求意见稿)》，从这份小额贷款新政中，不难看出国家对于蚂蚁集团的“态度变脸”。

在这份意见稿中，对蚂蚁集团冲击最大的是第九条：“互联网平台运营主体的注册地与该小额贷款公司的注册地在同一省、自治区、直辖市行政区域内。”目前蚂蚁集团最大的利润来源花呗和借呗，都基于注册于重庆的网络小额贷款公司来实现：重庆市蚂蚁小微小额贷款有限公司（花呗）以及重庆市蚂蚁商诚小额贷款有限公司（借呗）。而来自天眼查的信息显示，蚂蚁集团的注册地为浙江。按照新政，蚂蚁集团需要将两端的注册地置于同地。这并非一两天可以实现的事情，一位拥有注册会计师资格证的专业人士对《创造一下》表示像蚂蚁集团这样大的公司，如果旗下业务主体公司要更换注册地，不仅仅是简单的手续问题。“重庆当地真的希望这样的优质公司离开重庆么？”

在本次新政中，还明确规定了“小额贷款公司经营网络小额贷款业务应当主要在注册地所属省级行政区域内开展”，换言之目前花呗和借呗如果不能得到政策的特批（需经国务院银行业监督管理机构批准），将只能在重庆等地提供服务。

如果说这样的政策改变，只是强化了网络小额贷款的身份监管，那么在贷款额度上的新政将对蚂蚁集团带来较大冲击。新政第十三条表示：“对自然人的单户网络小额贷款余额原则上不得超过人民币30万元，不得超过其最近3年年均收入的三分之一，该两项金额中的较低者为贷款金额最高限额”。

在蚂蚁集团此前的生态中，一个人的借贷额度会根据信用评价的上升而逐渐升高。实际上在执行中，有许多借呗的用户成功借贷的额度与实际年收入并无硬性的对应关系。而新政下，借呗用户的实际收入信息将纳入借贷额度的监管体系，而30万元的理论上限，将影响到蚂蚁集团的用户池大小。

以亚马逊针对中小企业、商户推出的Amazon Lending为例，这款网络借贷产品的信贷额度为1000~75万美元。而商户在亚马逊上的销售记录是信用体系建立的基础，对于那些优质的商户，亚马逊会逐渐提高信贷额度。75万美元以最新的汇率计算，相当于504万元。“一款信贷产品，对用户的吸引力除了信贷额度外，还有信贷审批的难度，现在蚂蚁集团遇到的情况是，信贷额度被缩小，审批难度被扩大。”

对蚂蚁集团而言，更大的烦恼还在后面。最新的消息显示，在媒体圈、金融圈内，已经有多位权威人士对蚂蚁集团的“数据收集”行为表示质疑。通过用户的消费、信贷行为进行大数据推算，并推出“定制化”的金融服务，这种蚂蚁打法涉及到了个人数据隐私的问题。一位银行高管曾公开表示，在隐私数据保护方面，传统银行和蚂蚁集团并不处于公平竞争之中。甚至这种行为在国外也不被鼓励，Facebook由于大量抓取用户隐私数据已经被起诉，在多次公开道歉后扎克伯格已经表示将彻底升级用户隐私数据的防护手段，并且改良信息推送算法。

对蚂蚁集团而言，距离IPO尚有时日，与其抱怨等待，不如响应政策积极改变。在蚂蚁集团最新的公开信息中，这家预估市值曾将近3万亿元的公司表示，将“积极拥抱监管”。